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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徽宗在《文会图》中仔细描绘了一百多件茶器具,其中一半都是白中带着牙色的器具,可见当时文人对白瓷的推崇。
但您知道吗?同样是中国最文雅的宋朝,黑色的茶盏也曾经风靡一时,甚至流传有序,远渡日本,被视为国宝,开启了一派“幽暗美学”。
今天,我想放到您的多宝格中的珍宝,又是一件文物就浓缩了一整个时代的气息。它不只是瓷器中的精品,还足以代表一段中国历史上最璀璨精致的茶文化。
一、回到大宋
我是一个历史小说迷,捧卷阅读历史小说时,最爱其中仿真、似真的历史场景。但中国的语言没有时态变化,即使书中标记了“昨日”、“去年”这样表示时间的词,但我们还是无法真正回到过去、体验历史。
好在,现代的我们,除了阅读,好像还有更容易的办法“穿梭时空”——电视剧、电影帮助我们还原现场、重置场景,更是栩栩如生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朝离我们近一些、紫禁城依然屹立北京,有许多照片或建筑供我们参考、想象,一直以来,清宫剧不断上演,《步步惊心》《延禧攻略》《如懿传》,清代简直清晰如昨日的梦境,而距今更久远的朝代往往是模糊不堪的。
好在这两年,我们的影视作品总算从清宫的凤穿牡丹,走向宋朝的莺啼木兰了!从《知否知否》到《清平乐》,梦境的颜色从大红色走到光度暗去的枣红色,建筑空间敞开了,家具高度降下,我们开始可以看见角色们的手部动作,篆香、插花、挂画、点茶,宋代的风雅从影像中活色生香起来。
其中一个手部动作最让我痴迷,那就是手执茶筅在茶碗中反复打转。这看似无心却规矩、看似繁复却从容淡雅的动作,就是宋朝的写照啊!
可能您乍一听不知道茶筅是什么,我要先卖个关子,一会儿您就知道啦。总之,从大唐到今天,所有看起来朴素无华的成果,从书法到陶瓷,从制香到一碗茶,都是无数精致的锻炼,从不用张扬,只要霭霭内含光。
说到素白莹润的定窑瓷器,引领了宋朝第一波的美学风尚,随之而来的是晴蓝的汝窑、清亮的龙泉。然而,因为宋人有制茶、喝茶的习惯,所以真正被需要且一直被实际使用的,则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建窑。
建窑瓷器以喝茶用的茶盏闻名,也就是一般称呼的“建盏”了。说到这里,我们必须穿越一下,放下我们手边的原片茶叶,搭乘时光机器,回到唐朝五代,从“泡茶”回到“煮茶”的时代。
二、点茶之风
中国饮茶的习惯由来很早,相传神农氏发现了茶,并且将茶叶作为解毒的药草使用,后来,茶更成为远古时代的“保健饮品”。世人皆知的茶圣陆羽更囊括了茶的各类知识,汇聚成《茶经》。
根据《茶经》的记载,唐代喝茶法有觕茶、散茶、末茶、茶饼四类。其中觕茶与散茶就是我们今天习惯的叶茶,但在大唐时代,人们最喜欢的还是茶饼,也就是煮茶一法,尤其风行于文人与僧人、道士之间,他们还把喝茶的雅趣写进诗文中,常常用到“煎茶”这个词。
《茶经》中有一卷专门记载茶的煎煮方式,他说“煮茶以饼茶研碾成末后为之”,意思是,煮茶之前,先将茶饼碾磨成细细的碎末,再烹煮。
看起来简单,然而光是制作茶饼的工序就不简单。茶农面对茶叶,需要采之、蒸之、捣之、拍之、焙之,穿之、封之,您可以想像,加工过程极其繁琐。待到茶饼成形,又要经过备茶、煮水、投茶、分茶,才能被送到您的唇边。
这一套程序和今天最大的不同之处,一是焙茶时,要先将茶饼再次炙烤,使香气释出,放凉之后,将茶饼碾磨成粉末。
第二不同处,是要用到调味盐。是的,您没有听错,古人将盐和茶粉投入风炉上的茶釜中、正煮沸的滚水里,不断拂击搅动。在过程中,还需要像我们煮饺子的时候一样,两次点水,再滚,到这里,才能分茶饮用。
今天您看这些,可能会觉得又久远又陌生,但是,当我们转身观看流传至今的茶具,就能明白历史留给了我们多少惊喜。
比如陕西扶风法门寺出土的金银丝结条笼子,这是用来焙炙茶饼的;鎏金鸿雁纹云纹茶碾子,这是用来碾碎茶饼的;鎏金仙人驾鹤纹壶门茶罗子,这是用来存放茶粉的;鎏金飞鸿纹银茶则,这是舀放适量茶粉的;鎏金摩羯纹银盐台,这是用来存放加入茶中的盐的;鎏金流云纹长柄银匙,这则是为了拂击点茶用的。
这鎏金的一切对今天的我们来说是多么宝贵。唐禧宗绝对不会想到,他当日供奉在佛前的器具,会在一千多年后,让我们实证了陆羽的《茶经》,并且再一次亲眼目睹大唐风华。
法门寺当然也出土了不同材质的茶碗,秘色茶碗、淡黄色玻璃茶托茶碗等等,相比宋代茶盏,唐代的茶碗更浅,结合唐代茶具中茶釡的使用,我们发现,唐代的茶碗单纯是用来喝茶的,而宋代茶盏被加高、有了深度,则具备完整的点茶到饮茶的功能,有点像我们今天说的“多合一”All in One。
因此,亲爱的朋友,现在请展开您的想象:首先,拿起一柄小捶将茶饼捣碎,这时,您会看到茶饼表面的黑色保护层被捶碎,出现了白色茶末。将捶碎过的茶移到茶碾中,研磨成细细的粉末,用细筛一样的罗筛过滤以后,茶末会更加细致。
这时,我们将茶末放到茶盏中,加上少许的水,调成乳胶状,您提起执壶,注入六成的滚沸的汤水,用茶匙尽情搅拌,即可饮用。这就是唐宋时期流行的沏茶方法,人们称之为“点茶”。
当然,如果您更讲究,就必须拿出“茶筅”。
我们在开头提到过这件工具,它是用一截竹筒精致切割而成的竹刷,南宋人称它为竺副帅、副统帅,您一听就可以知道它在点茶时的地位了。
有了竹筅,您可以缓急有序地将茶汤拂打出汤花,高手更可以拂击出紧贴住碗壁四周的细致浮沫,甚且这些浮沫不会消散,所以人们称之为“咬盏”,就像浮沫咬住了碗壁。
宋代就因为这种特殊的点茶法,使得吃茶成为一种带有高度技巧的艺术,甚至成为比赛,比赛谁的汤花能持续咬盏最久,也就是有名的“斗茶”。斗茶一风,上至宫廷,下至百姓,人人都沉迷斗茶。点茶需要用好茶,而这风靡宋代的茶饼,便是出自福建。因此,我们知道,建盏的流行,还与地缘有关。
大宋朝的茶叶制作之讲究,恐怕远远超出我们所想像。早在宋太宗即位之初,便派出转运使。也就是贡茶使,到北苑督造贡茶,并且颁布龙凤图案模型,制作龙凤团茶。
当时的北苑,正是福建的建安。宋代书法大家蔡襄就做过福建路转运使,他写下了《茶录》这本书,更开创了“小龙团”茶饼。大诗人欧阳修写道:“建安三千里,京师三月尝新茶!”苏轼、陆游都写过饮茶诗。
然而,说到最佳代言人,当然还是我们的徽宗皇帝了。他不只自己点茶,还写了一部《大观茶论》,从地产、天时、采择、蒸压、制作,到盏、筅、瓶、杓,……水、味、色、香,洋洋洒洒二十篇,您光看他在茶之《盏》这一篇中写道:
“盏色贵青黑,玉毫条达者为上,取其燠发茶采色也。底必差深而微宽,底深则茶宜立而易于取乳,宽则运筅旋彻不碍击拂,然须度茶之多少。用盏之大小,盏高茶少则掩蔽茶色,茶多盏小则受汤不尽。盏惟热,则茶发立耐久。”
意思是说,茶盏的颜色以黑青色为佳,尤其以能有如玉色一般的兔毫纹路,更是上品,因为这样的色泽能凸显茶色。而茶盏的形状要稍微深一点,微微宽一些,方便打发茶汤,显露出茶汤的颜色和美味。当然,茶多茶少,还要选择适当的茶盏。
听这段文字就知道,宋徽宗是一位真正的茶道高手啊。
三、 银河之黑
前面铺垫了这么多,亲爱的朋友,我们的建盏该登场了。由于斗茶比的是谁的汤花泡沫可以停留在碗壁的时间更长,茶色亦是以白色为上乘,您可以试想,白色的浮沫在哪一种颜色的茶盏中,可以看得最清楚、最跳动?
答案当然是黑色。于是,黑釉茶盏便成为斗茶文化中最好的饮茶器具了。南宋文人祝穆编撰的地理类书籍《方舆胜览》中说道:“茶色白,入黑盏其痕亦验。”就是这个意思。
因此我们可以理解,建窑茶盏来自团茶、茶饼的制作地,它最知道茶,乃至茶人的需求,可以说是充分彰显了宋代点茶、饮茶的特质。白色的定瓷,在崇尚白色的时代应运而生。但工匠不仅仅满足于做出白色器具,定瓷除了莹润的白、温暖的白,更有刻花、划花、印花、篦划出内蕴风华的美。
与之相对的,是釉黑的建盏,在不知名的一整代的工匠手中,巧妙地使铁粉的作用最大化,凝聚成最深邃的黑。而这黑却不是死寂的,这黑,是银河之外,仍有最初的光。
铁与其他金属在工匠的心手之间,流淌、点划,氧化、还原,成为密布于黑釉之上的兔毫、油滴与斑斓的鹧鸪羽花纹。英国导演德瑞克·贾曼在他的著作《色度》里说:“黑色是绝望的吗?暴风雨的乌云不都镶有银边吗?黑暗中存有希望的可能啊!”
走进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瓷器展厅,建盏就在定窑、汝窑、官窑、耀州窑的白色与青色之后,抢眼登场:有敞口的,有敛口的,它们像是倒了过来的半个地球,或覆盖而下的斗笠。
我的学生在期末报告中做过一个视频,画面中是一只一只倒过来的建盏,它们悬空着,不断朝屏幕前方飞来,并且配上《星球大战》的背景音乐,我们仿佛置身在无垠的星宇之间,一切的想像都在黑暗中,无限可能地奔驰着。
四、幽暗美学
同样是黑釉茶碗,日本人把它称为“天目碗”,并且视之为国宝。难道是因为中国的天目山附近有烧窑吗?其实不是。
早在宋代,游学游历浙江天目山的日本禅僧和尚,便把当时的黑釉茶盏及饮茶方式带回日本了,于是,他们从此以茶碗的来处命名,称之为“天目碗”。
今天甚且有三件建盏被日本政府评定为国宝,它们是全世界现存的四件“曜变”天目茶碗中的三件整器,分别收藏在东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、大坂藤田美术馆、京都大德寺。另一件曜变天目碗2009年在杭州出土,可惜已经有1/4缺损,除此以外,两岸故宫都没有曜变茶碗。
“曜变”是一种怎样的颜色呢?“曜变”中的曜,如星曜之曜,您可以想像它的釉色,如同在釉黑宇宙里,有湛蓝宝光,展示着天体的幽深奥秘。
黑色,原如僧侣之心,又如禅定之不染尘世烟火,因此深受日本僧侣和尚爱慕。僧侣崇尚黑釉,大家可以理解,但仅存世间的三只曜变茶碗,是怎么变成日本国宝的呢?难道日本举国上下都欣赏黑釉之美吗?
我想,日本文学家,写出了《阴翳礼赞》的谷崎润一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。他在书中写到日本漆器的美,只有置身于朦胧的微光中,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,他说:“如果不将‘幽暗’列入条件的话,可以说决无法体察漆器之美。”
亲爱的朋友,谷崎润一郎所称颂的漆器,与我们这一讲所说的建盏,的确都是由无数的“幽暗”所堆叠,而它们却又因为堆叠出了无数的幽暗,反而自己成为了发光体,在习惯了烛光的室内环境空间中,反而散发出淡雅幽静,不言说,却说了一切奥秘。建窑瓷器的幽暗之美,就在这里。
建窑的美,需要我们近距离感受。2019年的初夏,三只曜变天目碗因缘际会前后展出,我有幸赶上了藤田美术馆馆藏的那只,在奈良博物馆的展出。从前总是在书籍上看见它,这一天,我也终于能亲眼看看如夜空星辰的曜变天目碗。那一天几乎是天降暴雨,也因此,排队的人少了许多,我排了半小时,换得与它短暂交会的30秒,那样如窥天机的感动,至今令我砰然心动。
不知道当日烧制出它的窑工,该是怎样的惊喜。他会不会害怕呢?会不会焦虑自己是否偷窥天机、烧出了宇宙的秘密?
五、结语
此时此刻,我的手边正有一只宋代的兔毫茶盏,因为土咬严重,原本肥润的釉色已不再光泽熠熠,我反而喜欢它的繁华落尽。每日拿它喝茶,捧着感觉口沿微微的曲线,这是工匠贴心留下的,方便就口,又不会使茶汤外漏的巧思。
有一次,我正忙乱,又口渴时,来不及双手捧住茶盏,而是完全不假思索地将大拇指扣着碗内,虎口就碗,单手拿起就喝,没想到竟然服手,妥贴得很。
我不禁笑出来:在宋代,一只建盏应该也是上至官家,下至小老百姓,各有各的喝法吧。但我真想念那个将茶喝到超乎于止渴作用,全民喝茶喝到风雅,因为喝茶而丰富了人们精神生活的大宋朝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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